再生型消耗式救世主計劃
這個是, 是他第一次成為審神者的事
記錄人ID 271 / FILE 271
0/
他們常常說, 再這樣下去,
未來的地球一定會被什麼樣的污染包圍,
有什麼病毒變異,
一定會有什麼瘋狂的事終結世界,
結果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呢。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我們的世界是被受著神明保護的世界。
獨一無二的,
被神明珍視著的藍色池塘。
1/
「271嗎?」
「是的, 這是政府的通知書。」
271被選中成為了特別的公務員, 審神者。
沒錯, 就是判別出神明的人。
是能夠跟被尊稱為「神」的靈體共嗚, 讓其變成能夠在地上行走的特別的人類。
在這個一切都有可能成真的未來裡面, 神明已經是常有聽聞的存在。
被選中的271, 必須放棄自己的名字, 身份, 家庭, 朋友, 來到這個特別的機關中報到。
聽起來有點殘酷, 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以為世界是怎麼維持著這份安穩美滿的呢?
這當然得有為此分析計算的人,
還有被那些人指示著,
為世界默默努力的人。
271也將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他必須成為這樣努力的人,
他將要保護的, 是這個世界重要的過去。
其實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政府, 世界, 神明,
跟他這麼普通的人扯上關係,
虧的一定是他。
271非常肯定。
2/
「就用直覺選你自己的就可以了。」
來指導新人的巫女小姐一邊給271講述工作內容,
一邊帶他來到藏刀庫。
成千上萬的刀都被收藏在這裡,
目前開放的只有一少部分,
271的第一把要進行共嗚的刀將在這裡選擇。
「就這個吧, 紅色的這把。」 271沒怎麼細想,
只是隨意的按照自己平時的喜好挑了。
以暗紅色為主調的這把「加州清光」,
就這樣成為271的初始同伴。
他也只是順手的拿了最近的這一把,
在它的後排, 無止盡的紅色,
有這麼一瞬間讓271感到相當的困惑。
真的會有神明是存在的嗎?
就算真的有,
他又何得何能去跟這麼尊貴的神明接觸呢。
「由你來負責的話, 加州清光一定會回應的。」
巫女小姐似乎看透了271的想法,
她微笑的為271解答。
「清光它可是被沖田大人使用過的名刀呢。」
沖田, 沖田總司。
對呢, 祖輩上的這位名人, 271是知道的,
可這跟他毫無關係呢,
271是271, 跟這位名人完全無關。
雖然他也姓沖田, 但這已經是以前的事了。
【定時記錄】3-271_12:43:11
虛擬軸心271,
審神者網絡,
連接穩定, 無異常。
登入時間, 12:09:34
初始同伴, 加州清光_ID:287-226-981,
虛擬載體, 無異常。
掃瞄, 戰役, 1-1, 函館。
戰役時間, 12:23:57 削弱:220%
加州清光_ID:287-226-981,
按照計劃重傷撤離, 削弱成功,無異常。
審神者 271, 連接網絡。
任務日誌, 已閱讀。
審神者須知,已閱讀。
LOGOUT/
3/
在巫女們的指示下,
271穿上了白色的工作服, 傳送到了軸心空間。
巫女稱這為「LOGIN(登入)」,
雖然不太一樣, 但271也認同這種說法。
一旦來到這裡他就是總指揮, 使用著由國家養著的這幫瘋狂發明家製造的跳躍系統, 以一位審神者為單位,獨立的掃蕩著這些企圖改變歷史的垃圾。
有時是幕末, 有時是戰國, 這幫垃圾到處亂跑, 271咬牙切齒的在內心將這幫鬼東西罵了一遍又一遍。 雖然初戰不太順利, 畢竟他手上只有清光一位付喪神, 狀態也不好, 失敗是正常的。 反正他自己又不會特地到戰場上去, 危險也說不上有, 就不計較太多了。
一番忙碌, 271摸索著使用這套奇怪的系統, 大概就是不停的搜刮資源, 放入去, 然後等待系統完成新的刀。
「有點像在種田…」
271皺皺眉, 不打算再想下去了。
清光已經可以隨自己意願地具現出人形, 在本陣擺玩著271從現代帶過來的手機。 咔察一聲的, 按到了拍照鍵。 清光被嚇了一跳, 還沒找出聲音的來源。 相當好奇的付喪神, 271覺得或者將神明當成貓養著其實也差不多。
想是這樣想, 畢竟是工作上的同事, 271的態度比較喜歡用很平常的平輩心態去溝通。 他給清光講解著手機的功能, 試著跟他拍張合照。 很明顯271對於沒鏡子的情況下怎麼自拍還是完全不熟悉, 一番嘗試之下還是沒好好的照出清光的臉。
也不要緊, 等人多起來了, 或者說等刀多起來了, 再找人幫忙就好了。 可是大合照怎麼辦呢……
果然還是得買個腳架, 搖控拍照吧。
4/
說起來, 每次出陣時本丸都得接上對應的坐標, 也就是會真正的連接到過去的時空, 想到這點, 271特別的親自出去看了一下。 古時的天空真的跟現世的感覺不大一樣, 特別特別的藍, 很亮的顏色。
看著看著就變成打量虛擬的本陣環境, 271發現了上面的圖案是沖田家的家紋。 是為了他特別換的嗎……? 不, 哪有可能, 這幫瘋狂的科學家才沒這種小心思, 甚至連個客服都沒有, 每次想問點什麼都得連回去政府網絡。
啊網絡, 對呢一想到這個271就火大起來。 他跟這些小市民一樣, 不, 本來就是小市民的271, 突然連上個網都在國家的眼皮底下, 他簡直生不如死。 每天都在清光奇怪的眼神守護之下痛苦的看漫畫。 「沖田大人的家紋啊……好懷念呢。」 相當少有的感言呢, 271扶了扶自己的狐狸面具。
清光平時就好奇心重, 說起話來簡直無法打斷, 給271的印象就是這種吱吱喳喳說少一會會死的女子高中生。 但一出現沖田有關的事, 他總是特別特別的乖巧。 對他來說沖田的確是個挺難受的話題吧,
271翻了翻手邊的史書, 特地查回幾百年前的事還真的很麻煩, 準不準確也是個問題。
「會很想念他嗎, 這位大人。」 清光點點頭, 然後又搖搖頭。
「啊, 想又不想?」 清光盯著旗幟上的家紋想了想, 回頭問他, 「歷史上的沖田大人, 現在應該已經死了。」
對的, 一直在掃蕩這幫垃圾的時間點裡面, 都跟沖田的死亡錯開了時間。
清光的提問讓他想到了什麼, 但是敵人怎麼想他也不了解。
「不能干涉歷史上已經定好的事呢。」 清光在初次具現出來的時候, 已經跟271一起被巫女叮囑過。
「要是沖田大人沒在這個時間死掉的話, 說不定我也不會像這樣成為了審神者的刀, 回到這裡。」
這就是麻煩的地方, 少少的改變很可能就會成為很大的問題。
這麼想的話, 以沖田家紋為佈置的設計的這個本陣, 本來就很可能影響到歷史。
可是271才不管這麼多呢。 本來就已經有時間駁論的問題, 有人想改變過去, 要是已經成功改變了, 在已改變的未來又怎可能發現這個問題呢。
不要想太多, 271無數次的警告過自己。
「你也, 不要想太多。」 他知道有的事, 研究多了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他不知道神明會不會死去, 可是作為共事過的夥伴, 271不希望他有什麼意外。 打從心底。
5/
這些被人珍視、愛護著的物品, 很容易形成自我的靈, 即我們所說的「付喪神」。
以271的理解來說, 這些經歷過種種事情, 在歷史的長河裡浮浮沈沈的東西, 孕育出的神明, 應該也跟人類一樣是獨一無異的。 可是事實是, 271接收到了多個重複的神明。271不是沒有想法, 只是一直都假裝不在意, 對他而言當成一個遊戲就可以了。
單純只是因為條件對了, 才會被選中成為了一個執行者。
而小小的執行者, 只要聽從上司的命令就夠了。
不要深究、不要多想, 只作為一個執行的部件, 一個好好運行的齒輪就夠了。
可是問題還是得解決, 系統也指示相同的神明無法放在同一個隊伍裡行動。
這還得說嗎, 同時有兩個自己任誰都會覺得很奇怪。
可是單單是這樣還不夠, 271由接收到相同的刀開始, 就考慮了很多情況。
他對手下的神明相當的放縱, 在本陣裡的生活, 只要不妨礙到他的任務, 他一概不理。
可是這樣相同的刀要是都具現出來了, 一定會有重複相遇的【錯誤】出現。
271選擇了一個最簡單的做法, 所有的刀的來源對神明全部保密, 由他自己一個人去執行。
一旦國家送來的是相同的刀, 就不去接觸這些武器。
隔著一雙白手套還不能讓他放心, 271不知道自己的共嗚能力到底達到哪一個地步。
他最後甚至連外面套著的羽織也用上了, 隔著一層又一層的布料, 他只會用最尊敬的姿勢端起這些武器一次。
就這樣將他們放到高溫熔爐分解。分解出來的除了原材料, 還會在他手心殘留一份力量。
271是知道的, 這份溫暖的力量, 給他一份異常沈重的罪惡感。他轉身就將那些力量隨便地分給他手下的神明, 以「鍊結」為名。
神明從來沒有懷疑過作為主人的271。衪們甚至沒問過這些熟悉的力量是從哪裡來的, 只是單純地為變強了的自身而高興著。
這些重重複複死在他手上的神明, 一次又一次地向他道謝。一次又一次,重重複複。
6/
掃蕩任務一直在進行, 那幫垃圾好像從來沒有減少過一樣, 只要出去就一定會遇到。
在掃蕩中發現的, 以及國家送過來的神明比想像中的多, 當然重複的數量也是相當多。
然而付喪神始終只是因為人而形成的靈體, 對於人類繁雜的社會沒興趣的衪們, 或者到死也不會發現271一直為他們考慮的事。
就像被好好養在家裡的貓一樣。
271在煩惱, 每一天都在煩惱很多很多的事。什麼時候結束這一切, 提早退休, 回家養老之類的。
其實他也可以直接不做了, 把自己傳送回去, 然後消失在另一個國家裡。可是這樣對於他手下一大群神明來說, 不會是一個好的結局。
271在內心嘲笑著自己。對的, 他現在的心態真的是在養什麼寵物一樣, 養久了就不忍心離開。
衪們還什麼都不知道, 作為武器而活著, 作為兵器而戰鬥著。
幸福嗎? 應該是很幸福吧, 沈寂了百年, 千年的刀。 能再次以刀的名義活動一定是件舒心的事吧。
可是, 衪們是真的被作為刀送上戰場的嗎?
不管是哪一位都好, 在歷史上被記錄過的名字, 對國家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文物。
將文物送去戰場, 讓刀保護自己的歷史, 這是在開什麼天大的開玩笑嗎?
如果國家是讓271自己作戰的話, 說不定他反而覺得更加合理。
「開始想家了嗎?」神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不知何時開始三日月宗近坐在他的右側, 是位年齡比他大上不知幾倍的神明。
作為年長者, 性格也是極為穩重、溫和, 跟那些越活越回去的神明不一樣。
可是, 就算很可靠, 對於他的工作問題也是毫無幫助的。
三日月什麼都不說, 直直的盯著他的狐狸面具, 他不好意思不說句什麼。
「家庭的話在來之前就放棄了。」
「為什麼就放棄了?」神明無法理解這種行為。
「因為這個項目是絕對保密的啊, 保護國家的過去, 不能留有退路。」
271以自己的理解向神明解釋一番。「名字, 身份, 家庭, 朋友, 在來這裡之前就全部放棄了。」
三日月看起來有點驚訝, 他的新主人是個放棄了一切的人, 單單就為了國家。
「覺得悲傷嗎?」
271搖搖頭, 他本來就不是熱愛交際的人。「應該說被捲入奇怪的工作了而覺得很困擾。」
「嗯…的確是挺莫名其妙的。」三日月笑了笑, 「現在的話, 你, 就算死了, 也沒人會注意到呢。」
271面具下的表情變了又變, 他確定對方應該完全看不到他的臉。這的確是事實, 再也沒人會知道他的行蹤了。
要是他死在過去的時間裡面, 對國家來說一切都沒有變化。
只會默默的在員工名單劃上一道線, 然後換上另一個編號的人。
「到時候我們也會跟著主人一起失去蹤影吧。」
「不, 大概會有接替的人, 畢竟你們可是珍貴的刀呢。」
「這就很奇怪了。作為人類的你是獨一無二的, 而我們的備用品不是很多嗎?」
271轉過頭來, 盯著這位笑得相當淡然的神明。
「其實我們知道的啊。」
【定時記錄】6-271_14:23:54
虛擬軸心271,審神者網絡, 連接穩定, 無異常。
三日月宗近_ID:234-136-600, 損壞, 定位錨轉換完成。
結集點軸心271, 當前連接數量, 239針。
主軸連結, 無異常。
資源搜集進度, 57%。
監查者評估/
271的穩定性偏差值上升了不少,
處死了一把備用品,
不排除他已經接近了答案。
讓上面的人否定他的登出權限。
我不想惹麻煩。
LOGOUT/
7/
271按住自己顫抖的手, 寒意滲入心。
他讓神明殺害了另一個神明, 三日月宗近。
同樣是三日月, 一直跟在他身邊戰鬥的三日月毫無疑問的比這位剛具現的三日月強得多。
結果很明顯, 剛剛具現出人形的神明, 就這樣由靈體的死亡, 導致到本體的粉碎。
三日月殺死了三日月。
他的表情看起來沒什麼變化, 另一位自己的死亡對他毫無影響, 他不痛, 也不難受。
而死去的三日月在幾秒之內徹底的粉碎, 還拿著刀的神明不為所以, 隨手的一揮, 僅餘的粉末也隨之吹散, 成為塵埃的一部分。
死去的是他, 殺死他的也是他。
三日月宗近。
其實271更想拜託一開始就跟著他的清光。可是清光條件不足,
除了性格未必能承受之外, 清光的最初形成時的這一把刀到底還在不在他來自的時間點, 271完全沒有把握。
或者說清光的存在本來就是個奇蹟。將史書翻了個遍的271, 開始發現越來越多的盲點。
比如說傳說中的刀, 去向不明的刀, 神明的形成到底是什麼呢, 是妄想, 還是執念?
可是不存在的刀無法證明271的理論。
他最終選擇了三日月來進行試驗, 他需要一把真實存在的刀, 以及刀形成的付喪神。
他需要反駁這個遊戲的時間駁證。
首先是, 他必須有一把貫穿古今的真實存在的刀。
在西元2205年的未來, 回到了過去, 然後死在過去。
假如是同一把刀的話, 有兩個可能。
死去的神明, 如果是來自早一點的時間話, 這麼殺死他的三日月應該在同一時間消失才對。
如果是來自晚一點的時間的話, 這麼三日月應該一早就知道這件事的發生。
以上兩個可能性都沒有發生。
這麼只剩下一個可能性。
衪們是來自不同世界線的三日月宗近。
其實這個結果對271來說, 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是得知這個來自不同世界的可能之後, 271對自己的存在感到困惑。
機關裡到底有幾多個審神者呢, 為什麼他非得用數字來稱呼自己呢?
271, 沖田271。
他自己給出的答案是這麼的殘酷, 連自己都不想承認。
271在處死了新生的神明之後, 馬上離開了軸心,回到那該死的未來之中。
連工作服也沒有換, 死命的往他事先知道的地點前進。
三日月宗近被收藏在不開放的博物館之中。
脫下手套接觸到玻璃的一瞬間, 271就能感覺到這把刀的神明不是他所認識的神明。
而他認識的三日月也不可能來自更後的時間。
西元2205年的三日月宗近, 就這樣被保護在這裡, 不曾離開, 並不曾死去。
271之前經歷的一切彷彿只是個夢, 在原本他離開的世界裡面, 無論是誰都無法證明他曾經回到過在。這真是可悲的事實, 271很快就明白了這個國家和這個世界的大義。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啊, 這麼珍貴, 愛護著的藍色的池塘, 又怎可能讓它為了歷史而死去。
這麼只要讓其他人來拯救自己就好了, 只保護一個池塘就夠了。
271他不是這個被保護的池塘中的一分子, 他只是池外面的魚。
是名單上面的消耗品。
怎麼樣？ 還想聽聽別的故事嗎？